位置: 4月20日下午，法國里昂高等師范學院-里昂政治科學院教授、研究生院負責人柯蓉（Christine Cornet）教授到訪我校5357cc拉斯維加斯，并以“從哈爾濱到上海：1917-1945年的在華俄國人”為題，在主樓600會議室作了專題講座。此次講座系我校勵耘學術講堂歷史學系列講座之一，由教務處主辦，5357cc拉斯維加斯承辦。講座由5357cc拉斯維加斯世界近代史教研室江天岳博士主持，世界近代史教研室主任龐冠群副教授出席了講座。
本次講座的主要內(nèi)容圍繞著20世紀前葉在華俄國人的社會生活、文化認同而展開。柯蓉教授首先勾勒出俄國人在華的基本情況：18世紀60年代起，來華活動的俄國人逐漸增多；至20世紀初，哈爾濱、上海、天津等城市都開始形成俄國人聚居區(qū)。俄羅斯族和沙俄其他民族移民來到戰(zhàn)亂頻仍的中國土地上求生存、謀發(fā)展，在促進中俄文化跨國交流的同時，也不斷思考著自身的身份認同問題。
在講座的第一部分，柯蓉教授以哈爾濱為例介紹了中國東北地區(qū)俄國移民的情況。1898年沙俄開始建設貫穿東北的中東鐵路，圖謀將東北地區(qū)納入其勢力范圍。俄籍技術人員、行政人員、商人和冒險家等數(shù)萬人先后遷至此地，帶動了鐵路沿線眾多城市的興起。其中哈爾濱作為中東鐵路的樞紐，更是被沙俄當作在東北進行軍事擴張的大本營。沙俄政府還鼓勵國內(nèi)的猶太人等少數(shù)族裔移民東北，客觀上促進了東北地區(qū)早期輕工業(yè)、商業(yè)的發(fā)展。1917年十月革命爆發(fā)，西伯利亞的白軍戰(zhàn)敗后攜大量民眾退往中國，使東北地區(qū)的俄國人增至約12萬。蘇俄建立后，身份認同問題首次擺在了在華俄國人的面前：一些人選擇加入蘇聯(lián)或中國國籍，更多的人則成為沒有國籍的白俄僑民。日本出兵東北并建立偽滿洲國后，許多白俄僑民逃亡到上海、天津等地租界，體現(xiàn)出時代裹挾下個人生活的困境。
在講座的第二部分，柯蓉教授講解了上海俄國移民社區(qū)的早期發(fā)展。俄國人最初將上海作為其長途販茶的轉(zhuǎn)運站。隨著上海發(fā)展為重要的貿(mào)易與金融中心，沙俄在上海的官方和民間商業(yè)機構逐漸增加。十月革命爆發(fā)后，作為自由港的上海吸引來大量白俄僑民。1926年上海俄僑委員會成立，并建立了上海首個俄國人聚居區(qū)。這是由不同民族、不同社會階層組成的多元文化群體，其中不乏一些專業(yè)人士，可以憑借自身能力與租界居民競爭就業(yè)；但更多的在滬俄國人鮮有一技之長，又不懂租界通用的英語，長期生活無著。直到1925年上海爆發(fā)中國工人大罷工期間，外國資本家才開始大量雇傭白俄工人。罷工浪潮逐漸平息后，白俄工人再次面臨失業(yè)境地。迫于生計，他們中的男性有的加入上海民兵組織“萬國商團”，有的拼上性命為中國富商做保鏢，還有的成為盜竊犯或乞丐；有些女性則淪為為性工作者。白俄僑民開始融入上海這個國際大都會，而隨著同母國和民族文化的聯(lián)系慢慢淡去，他們政治地位和社會觀念的錯位也在日益加劇。
柯蓉教授以社會階層分析為著眼點，在第三部分中詳細分析了俄國人在華生活的情況。日本開始全面侵略東北后，大量白俄僑民從哈爾濱逃往上海。上海華界、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行政部門都面臨很大挑戰(zhàn)，只能勉強為他們提供必需的生活保障。在滬俄國人由于貧窮落后的形象而被排除在美、英、法等國居民的交際圈之外，但他們建立起自己的文化、宗教和藝術團體，盡力傳承并發(fā)展俄羅斯傳統(tǒng)文化，豐富了上海的社會文化生活。霞飛路兩旁俄式商鋪林立，被時人稱作“小俄羅斯”，成為法租界一景；俄國藝術家?guī)恿烁鑴?、交響樂、芭蕾舞等西洋藝術在上海的興盛；還有更多白俄僑民表現(xiàn)出進取心和適應能力，在異國他鄉(xiāng)打拼出了一番事業(yè)。然而好景不長，1937年開始的日本侵華導致上海工商業(yè)普遍衰落，在華俄國人的生活都不同程度地受到?jīng)_擊。對此教授總結指出：與以俄國人為主體的哈爾濱不同，上海將白俄僑民吸收、融合進租界的多元文化，逐漸消解了他們獨特的民族傳統(tǒng)。但與許多毀于戰(zhàn)火的歐洲白俄聚居區(qū)相比，相對安全的上海白俄社區(qū)仍成為維系俄國人文化與情感認同的重要實體。
在隨后的提問環(huán)節(jié)中，柯蓉教授和同學們就在華俄國人的身份認同問題進行了有針對性的交流。對于1945年以后在華俄國人的情況，教授簡要介紹道：二戰(zhàn)結束后，一些俄國人移民到西歐、美國或澳大利亞，但也有一些人選擇繼續(xù)留在中國，與蘇聯(lián)援華專家一道推動了新中國的經(jīng)濟建設。關于白俄僑民貧富分化對其身份認同的影響，教授指出：在正視俄國人內(nèi)部政治、經(jīng)濟地位差距的同時，我們也不能忽視宗教對維系民族文化、連接不同階層的紐帶作用，針對這一領域的研究還有待繼續(xù)深入。
在近兩個小時的演講中，柯蓉教授全程使用英語與同學們進行交流，并引用了許多老照片、明信片、宣傳畫等珍貴圖像史料，獲得了在座師生的一致好評。提問結束后，龐冠群老師做了精彩的點評，她指出：柯蓉教授的講述讓我們對這段史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在研究方法上給我們帶來許多啟示。她不僅將移民史與方興未艾的跨國史研究相結合，而且繼承了法國經(jīng)典的社會史研究傳統(tǒng)，將政治背景、社會生活與文化認同融合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呈現(xiàn)出了層次豐富的歷史圖景。最后，柯蓉教授補充強調(diào)，在21世紀的今日，移民問題成為歐洲多國面臨的重要社會問題，更需要我們從歷史中汲取經(jīng)驗教訓。面對大批白俄僑民涌入的嚴峻情況，當時的上海華界和租界行政機構雖然面臨諸多不便，但仍成功接收了眾多僑民并助其融入本地生活，其中體現(xiàn)出的包容性值得我們思考。這不僅是中國近代史研究的重要課題，也是跨文化研究中很有現(xiàn)實意義的部分?？氯亟淌谏詈竦默F(xiàn)實關懷給同學們以深刻的啟迪。
柯蓉教授是法國著名的中法關系史專家，博士畢業(yè)于法國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l’EHESS），并于20世紀80年代在中國復旦大學留學深造。2006-2010年擔任法蘭西共和國駐華使館文化專員。柯蓉教授長期致力于中法關系史研究，在上海法租界、江南造船廠等研究領域成果尤為出眾。主要學術著作有《江南造船廠史（1865-1937）》（Etat et modernisation en Chine : le chantier naval de Jiangnan, 1865-1937, Editions Arguments, 1996）、《鏡頭下的上海法租界編年史（1840-1937）》（Chronique photographique de la Concession fran?aise de Shanghai, 1840-1937, éditions Scheibli, 2003）、《水鄉(xiāng)鄉(xiāng)民的歷史》（Paysans de l’eau, 2005）、《日軍占領時期的上?！罚↖n the shadow of the rising Sun, Shanghai under Japanese Occupation; Economie de la Chine, 2010）等?？氯亟淌谠啻蝸砣A，在許多高校和科研機構舉辦講座，并曾在法國駐華使館主管中法文化交流和中國學生赴法留學工作；于2014月9月、2015年4月至5月兩度訪問我校5357cc拉斯維加斯。
（5357cc拉斯維加斯世界近代史教研室；撰稿：閆波橋）
